昆溪化龙“化龙灯”的古典文学

昆溪化龙“化龙灯”文/游文畅

在春天里，春风随意为你打开一扇窗户，那便是一方风景。透过窗户，便是蜿蜒曲折的溪流，烂漫锦簇的山樱，玲珑碧翠的茶园，以及漫山遍野的竹林。

山风习习，流水潺潺，白茶刚刚冒出崭新的嫩芽，春风软软地钻到骨子里，柔情会油然而生，整个人也如暖阳摩顶，轻风抚背。乙未年二月初二龙抬头，安吉县作家协会和梅溪镇政府组织我们到上舍村采风，瞻龙颜，抚龙体，话龙兴，真的领略到了一番独特的风景。

梅溪镇上舍村地处安吉县东北，因为距离原安吉县城（今递铺街道安城村）刚好30里地，古时30里为一舍，故称“上舍村”。上舍村与湖州、长兴、德清均交界，东邻湖州市吴兴区、南接德清县、东北与长兴县相望，是一个地理位置非常独特的地方。不仅地理位置独特，而且十分险要。上舍村四面群山环绕，古树葱茏，村舍错落，进可达一市三县，退可趋万顷密林，特别是背后有纵深的莫干山区，因而战争时期是兵家必争之地。

位于村庄西南面的四面山是昆溪水的发源地。昆溪穿村而过，碧水笼烟，两岸竹树婆娑，常有拱桥石栈以相勾连。古风浓郁，龙气隐约，灵光乍现。初次来到这里，顿感山风入腑，荡胸生云，飘飘欲仙。要是在古代，肯定有一些高人术士，会引经据典，说此地是一块风水宝地，将有真龙出现等等。说不定就会挖掉哪座山头，或者造出一座宝塔来，“破”或者“镇”，这都是青乌家（风水先生）惯用的手段。不过，千百年来，这里并没有出过真龙天子，但是，此地肯定有高人住过。走在古老山村的一条条卵石铺成的石道上，就感觉此山村与众不同。据传古人在此建村之始，就根据昆溪如龙的形状，修造了九条九曲道路连接全村，隐含九龙之意。现今，穿梭于村内，仍能分辨每条道路的龙首、龙身和龙尾。可见，是有人在此精心布局过的。

村舍皆依山而筑，背山面溪。土墙黛瓦，建筑材料大多就地取材，用山石垒墙，虽历尽风雨沧桑，仍然屹立巍然，想来已经足足不止房产证所载70年的期限。村内巷道迂回曲折，昆溪如带在前，峰聚如屏，古木参天，应该合乎易学的什么数理。不过，这也许都是什么天机之类，过往游客，就不去探究了。

这里到底住过哪些高人呢？这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。但惜乎缺乏必要的文字记载，村落历史很少有载入地方志的，往事多半已无法追寻。参观时，村支书向我们展示已传承1000多年的朱氏宗谱。宗谱记载了三国东吴名将朱治、朱然，以及朱氏东汉末年迁徙到故鄣县（今安吉）的经过。东吴开国元老朱治的儿子朱才，也是一名将军，传说他急流勇退，迁徙到这里栖息隐居，繁衍至今。这足以说明上舍村的历史相当悠久，且是一个避难或者隐居的桃花源。

生活在南北朝齐梁之间、被称为“山中宰相”的陶弘景，相传也曾隐居这里，明清地方志载其“隐此数十年”“年逾八十，面壮容”。不过古人也跟当下一样，有争攀名人的风气，地方志书及家谱多不足以全部采信。陶弘景曾著《华阳陶隐居集》，有篇《太平山日门馆碑》的碑文，全文如下：“日门馆者，东霞启晖，开岩引烛，以为名也。先是吴郡杜徵君，声高两代，德贯四区，教义宣流，播乎数郡。拓宇太平之东，结架菁山之北，爰以此处幽奇，别就基构，栖集有道，多历世年。”其所载之景似乎也能同这里相符。且这一带至今还有石门、青山、太平寺等地名与景观。南北朝时期安吉诗人吴均，所居“县东三十五里”之青山可能也在此附近（菁山或即青山，古人凡字音、字形相近者皆可通假）。

沈约是南北朝武康人，他与陶弘景多有诗文往来，其中有一首《还园宅奉酬华阳先生》：“早欲寻名山，期待婚嫁毕。二事虽云已，此外复非一。忽闻龙图至，仍覩荣光溢。副朝首八元，开壤赋千里。冠缨曾弗露，风雨未尝栉。鸣玉响洞门，金蝉映朝日。惭无小人报，徒叨令尹秩。岂忘平生怀，靡盬不遑恤。”“还园宅”即回到故园，并来拜望华阳先生，华阳先生即陶弘景。这些诗是否与这里有某些关系呢？当然，这纯属个人一些联想、推测。

上舍村还是一个同龙有缘的地方。龙虽属子虚乌有的东西，但一直是中华的图腾，是凝聚民心、传承文明的载体。上舍村是起源于清朝嘉庆年间化龙灯的故乡，同治《安吉县志》又称“花龙灯”。化龙灯在浙江舞龙家族中独一无二，堪称一绝，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村里有一个占地面积3000多平方米，建筑面积650平方米的龙舞文化展示馆，收藏了奉化布龙、长兴百叶龙、桐庐棕龙、临安草龙、浦江板凳龙、兰溪断头龙等13条龙。上舍人又推陈出新，在百年化龙灯的基础上推演出具有安吉特色的竹叶龙，由笋成竹，由竹化龙。也被收录为浙江省非遗。竹叶龙长19.2米，鳞片是竹叶，每段龙身都似一支竹笋，龙头用竹丝扎成，龙角似笋尖，用掉1000多斤毛竹。去年大年三十，中央台4套直播节目《传奇中国节·春节》还到现场对两条龙进行了直播。

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，抗战时期，这里曾驻扎过7个临时县政府，为浙北最重要的抗日根据地之一。是“吴安联中”（湖州中学前身）的校址，也是《吴兴时报》（《湖州日报》前身）的临时社址。当时吴安联中的校歌是这样写的：“上舍村里，山高林密水又清，我们是浙西最前线的学生，在炮火中学习，在苦难中长成。哥哥妹妹年纪轻，读书不忘打日本。上舍村里，山高林密水又清，我们要做大时代的好国民。”这些歌词，现在都能让人热血沸腾、精神振奋。

上舍村就是这样一块有灵性的土地，是一块英雄的土地。二月二，龙抬头，更祝愿上舍村以及梅溪镇趁风就势，一跃升空，如飞龙般守护这一方绿水青山。“互碧海而扬朝霞，凌青烟而溥天际”。